艾莉森·泰勒(Allison Taylor)过去常常向丈夫及家人索要一些豪华身体护理品代金券和蒂芬妮(Tiffany)珠宝等,用于一些特殊场合。现在,37岁、住在美国康涅狄格州的她毫无遗憾地说,她的愿望列表里已由各种工具构成。泰勒已经用她数量不断壮大的锯子、榔头、螺丝刀、钻头等工具安装起灯具、铺上一片复合地板、修缮了一间浴室,还自己做起了水管工。
“所有这些都始于几年前,当时我搬到纽约市一所小公寓,和两个室友合住,”泰勒说。她曾是一名男性配饰与鞋品设计师,如今经营着jack-webster.com,一个网上食品、葡萄酒以及旅行与娱乐产品公司。“我们只有一个电话插座,而电话公司说他们来安装两个插座,需要300多美元。一个星期后,我们工作时电话出了问题,我问电话公司的服务生为什么开价这么贵。他说可以不要这么贵的,他对我进行了一次如何分线的快速辅导,又告知我需要的线和设备,然后我花了20分钟跑了一趟楼下,当晚我们就有了3个电话插座。那一刻我明白了,拥有一点实际技术能让你干成一大推事。”
泰勒只是全球“自己动手”(DIY)热潮中一个爱好者之一。尽管很难确定究竟有多少人跟随自己种、自己做、自己修修补补的潮流,但我亲力亲为型的同伴和我(我的项目包括重新布置我们的花园、把浴室改成书房,以及把洗衣房改成电脑房等)一路留下的痕迹足以显示其风靡程度之广泛。
刚刚为其同名著作发行了后续DVD纪录片《手工国度》(Handmade Nation)的作家菲西·莱文(Faythe Levine)说:“在自己动手做的过程中还有太多有趣的东西尚未得到认识,某些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
诚然,DIY并非新鲜事物。在很长的一段历史中它一直是生活的元素。然而,20世纪60年代以来,个人财富的增加限制了DIY的范围,以至它成为了一种爱好,而到上世纪后半叶,它和“上点年纪的人”和嬉皮士联系在一起。不过,近年来,经过一番现代包装,它不仅成为受过良好教育且相当富足的业主们摆脱职业压力,寻求和谐生活直到成为一项能够接受,同时也是最时髦的业余活动,参与者已覆盖了从全职妈妈到公司经理的广泛人群,其中尤以年龄在20-35岁之间为盛。
以25岁的加利福尼亚的摄影师与博客写手丽莎·韦尔奇(Lisa Welge)为例。她为自己在去年八月的婚礼上亲手制作了婚纱倍感自豪,她把照片贴在她的博客里(lisawelge.com/blog/2009/08/our-wedding-the-dress),促使一位读者这样写道:“丽莎,你的裙子太了不起了……你是否愿意公布一下你是如何制作衬裙的?”与之相反,对于20年前我的同龄人来说,“酷”意味着时尚品牌。
推动这项活动风潮的原因众多。尽管有些人是为了省钱,对大多数人来说(尽管经济下滑)主要的动机是个性。其范围从反抗计算机和技术对生命的统治中产生的对质感体验的渴望,到对模式化审美情趣塑造的流行时尚感到逆反引发的创造力释放的冲动,到出于环保考虑或对另类生活方式的渴望而对大众文化与消费的排斥。莱文说:“DIY不单单是一个词汇,而是一种生活方式。”它甚至拥有自己的教堂churchofcraft.org,其分堂遍及整个美国,也出现在英国和希腊。
一系列不断扩大的资源,其中包括书和杂志,各种课程和手工作坊,还有使用方便,成本低廉的工具,刺激了DIY的发展,但在过去10年里,是互联网将它从小众市场的消遣变成了一场遍及全球的运动。此前,从没有那么多人能够获得免费的即时信息,能对任何课题进行联网与合作,从而推动这项运动的持续发展。例如,维基指南(Wikihow)宣称2009年,有来自241个不同国家的177,227,479人访问了该网站。维基指南是基于网络的,人人可以撰写和编辑操作手册。
然而,作家安德鲁·基恩(Andrew Keen)对这一运动发出了警告。他在《热衷于业余的信徒》(The Cult of the Amateur)一书中提出,普通人参与网络,通过博客、伪百科全书、视频分享网站YouTube以及类似的网站,模糊了业余和专业之间区别,同时削弱了品质和专业性。“人们把业余性理想化了,但这是与20世纪60年代反抗权威和现存社会结构的反文化叛逆密切相关的自恋行为,”他说。“事实是,在互联网上发生的事并不能必然地使你成为专家,同理,煮意大利面也不能把你变成大厨。”
另一方面,探讨创造力与创新话题的英国作家查理·李德彼特(Charlie Leadbeater),在《专业余革命》(The Pro-Am Revolution)一书中写道:狂热的爱好者正极大地改变着我们的经济和社会, 他写道,20世纪是由大量专业人士的涌现塑造的,而在21世纪,在天文、银行、政治和技术等五花八门的领域中,以专业的标准工作的,受过高等教育并通过网络联系在一起的业余人士,将对社会、尤其是创新方面造成革命性影响。
例如,经营网上软件的公司“网络视觉科技”(Internet Vision Technologies)的39岁创意人乔纳森·奥克色(Jonathan Oxer),通过DIY对他家进行了不同凡响的改造。他和他妻子及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澳大利亚墨尔本郊外的房子是不用带钥匙的:他只需在前门的扫描仪上挥动他的左臂便可以进入,他的左臂植入了一个通常用于给宠物做标识的微芯片。此外,他可以用一台笔记本电脑或智能手机从世界的任何地方开关窗帘和窗户,开、锁房门(通过遥控让朋友和建筑承包商进入),控制电灯,调节房间冷热,并开关家用电器。突显他对DIY承诺的是,他使用Arduino软件设计了这一切。Arduino是由电子爱好者在互联网上共同协作开创的开源程序软件。
DIY是一种力量,使许多平凡的人联合起来进行非凡的事业。“任何人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他们愿意学习并且有耐心坚持下去,”来自英格兰西部萨默塞特,现年30岁的詹姆士·加德纳(James Gardner)说,这显示了具有各自追求的众多DIY者的心态。本着这种态度,他一直访问www.diydoctor.org.uk,为翻修工作寻求一些建议和帮助。他的家庭项目包括两个房间的合并,增加一个门廊,以及安装一个新的浴室,淋浴和楼下的盥洗室。
DIY爱好者做了很多工作来减缓经济低迷时期DIY市场受到的打击,总部设在英国的市场研究公司AMA主管凯斯·泰勒(Keith Taylor)说。根据其公司的报告“DIY多重市场——英国2010-2014”(“DIY Multiples Market – UK 2010-2014”)称,在2008年市场价值下滑4%之后,英国DIY多重市场(将绝大多数DIY活动纳入其中)2009年的市场价值仅为70亿英镑(合105亿美元),自2008年以来仅上升了不到1%,比2003年降低了3%。“如果你知道新建房屋完工率在2007年到2009年之间下降了34%,那你就会明白,这些数字本应该更差的,” 泰勒说。
在美国,市场研究公司敏特(Mintel)的分析师戴维·洛克伍德(David Lockwood)称,家庭装修市场2007年下降了4.2%,2008年下降了3.3%,2009年下降了1%,但目前市场已开始复苏。
AMA公司称,对近年市场造成主要打击的是大宗项目,如厨房和浴室,这主要是由于房价的下跌,消费者信心降低和房屋搬迁水平低落。但公司指出,照明和装饰以及园艺项目表现良好。洛克伍德指出,在美国,生态友好型建材与节能设备的销售在经济衰退中持续上升,或放缓至一个“稳定的”增长水平。他补充说,可以部分由客户组装的产品,如宜家(Ikea)的桌子,马莎·史都华(Martha Stewart)的系列产品和标准化地毯体系,也是表现突出的产品。“可互相替换、大规模生产的部件使顾客能够‘设计’他们从商店购买的产品,并在今后的改动中花费相对较少的代价。对一把旧式的、用软垫精心装饰的椅子来说,现在可能只需加一个贵一点的布套,或者用尼龙搭扣粘合,这样,顾客(和厂家)可以用较少的代价迅速切换风格。”
加德纳表示,主要的动机是个性满足,这反映了其他DIY爱好者的心声。“如果由别人承包你的工作,你常常不知道得到什么结果,”他说。“有时,你可能发现他们可能试着偷工减料。但如果是我自己做,我注入了爱心和关怀。我对自己的工作非常自豪。DIY是一种生活态度。”
(作者:卡米拉·费拉罗,译者:诸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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