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乌伦谷河 让原始神秘的记忆死去
 

  记忆,实际上就是历史,你是无法改变的,让历史逆转,那是狂人说梦。梦也是无法逆转的,我有亲身体会,有若干次我正在做美梦,突然被打断,要想再进入同一梦境,就再也办不到了。只有记忆慢慢回味。就象是我们的初恋,肯定都是刻骨铭心的,成功当然好了,但不成功也只能是一种记忆了。你每每回想起来都余味无穷,痛苦的就会淡忘,剩下的就是沉淀成型的美。但要切记,一定要让记忆死去,换句话说就是要让它定格,决不能让它复活、延续。就象你当初的恋人,虽然没有成功,天各一方、杳无音信,几十年以后,你蠢蠢欲动寻找她的踪迹,想找回过去的美景,最后的结果是会让你大失所望的。时过境迁,过去的美好记忆也会彻底毁灭,那多惨呀!

  第一天:
  下午八点的汽车,直等到八点四十才发车。
  我这次出走的目的,是要看看乌伦谷河,它留给我的记忆是原始的、是神秘的,也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也许是新疆太缺水的原因吧,我格外关注新疆河流的变迁,它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我们走的是216国道。
  乌伦谷河是新疆内陆河里的第三条大河,发源于中蒙交界的青河县,最终流入了福海县的乌伦谷湖。大概是十五六年前吧,216国道正在修建,建路的单位是武警四支队,我正在学校读书,校团委在每一个系里抽出一到两人,来到修路工地体验生活。这条公路如果修通,那可是通往阿尔泰地区的一条捷径,但它又穿越了卡拉麦里山自然保护区,从这一点来说,这条公路真是不应该修,也可以说是政府的一种短视行为。当时,我们的工地离乌伦谷河还有八九十公里远,生活用水都要用汽车到乌伦谷河去拉,因为没有路,所以一天也只能拉一趟。一次,我坚决要求去拉水,特想看看乌伦谷河什么样。看到的河水,波澜不惊,缓缓流淌,一看,就知,河水不浅。河边有一简陋的抽水站,还有一排小平房,这平房就是当时的卡拉麦里山动物保护站,站里只有一人,他带我看了保护站的陈列室,说是陈列室,其实就象个库房,地面上,七七八八的放了不少东西,有挺大一块水晶石,是我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最大的水晶石。还有一个象牛似的马鹿标本,说是在河边捡到的,还有河狸标本,最让我惊奇的是,有一大盘羊的脑袋,足有十五六公斤,重量主要集中在它的角上,一圈圈的盘起,我都怀疑它是被那可怜的角累死的。河对面,有几户人家,河两边绿草如茵,树木繁茂,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216国道在重修,我们的车大多走的是便道,所以车速很慢。车里闷热无比,又是所谓的卧铺车,里面的味道可想而知。好在我有鼻炎,只是忍受闷热而已。昏昏沉沉到早晨,八点二十,“恰库尔图到了”司机提醒我,当时想说的第一句话是,天呢,终于到了,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里,叫恰库尔图。

  第二天:
  来之前,我电话咨询过,说是七八个小时就能到乌伦谷河,现在算来走了近十二个小时。要事先知道时间如此漫长,我真的不一定来。
  一下车,我的感觉就两字:失望,极度失望。公路两边,盖了不少楼房,看上去俨然象个小镇,可谓人非物非呀!
  我第一个想法是要看看动物保护站。好家伙,真是鸟枪换炮了,当年的平房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五层楼房,这样大的一幢楼那该有多少人呀!
  9:30我在楼门前遇到了两位哈萨克族的青年,很是热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哈萨克族,一直以为这一带一定都是蒙古族。这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这里的地名几乎全是蒙古语命名的。两人给我介绍了大至情况,公路确实影响了动物的迁徙规律,也采取了补救措施,总的来说动物的数量是增加了,这一点令人欣慰。保护站目前有十余人,不算多,楼是大了点,也许,是政府有的前瞻性眼光吧!
  天空万里无云,十二点已是燥热难耐了。我是过了大桥,在河的北岸逆乌伦谷河而上的,看河谷很是宽阔,草肥水美、生机昂然,再看山腰上的牧民住房,周围寸草不生,不在草地里建房,这真是一种好习惯。草地,对牧民来说是多么重要呀!但我也想不通,干吗不在房屋四周种些树呢?
  我来这里之前就有脚伤,误以为好了,今天一走才知道,脚,还是不争气!八点就再也走不动了,在末膝深的草地里扎营,感觉真的不错,但成群的蚊子也让人恼火,一头扎进帐篷里才算安全。

  第三天:
  一觉醒来已是六点多钟,太阳刚刚探出头来。帐篷是湿的,浸满了露水,在如此深的草地里睡觉,我还是第一次,闻着草的味道,好爽呀!
  看上去河谷的草地很是宽广,但它是被分割成片片小块,就象是农民的自留地,几乎都用铁丝网围了起来,很不好走,间或还有些沼泽,尤其我怕遇到蛇一类的东西,就更不敢在草深的地方走了。
  一路都是牧民的住房,但基本上都是人去屋空,偶尔几户有人也是妇女小孩。夏季,羊群都已到山里去了,河谷两边的草是为冬季准备的。
  十一点多钟,我正在一小山头上看路,一位哈萨克妇女邀我去她家里喝茶,她们所谓喝茶也就是喝奶茶,这是我第一次走进类似蒙古包状的屋子,圆型,下面半节是土墙,上半节,也就是拱顶的部分是木板的,拱顶的尖状部分是天窗,特别凉爽。家里有两个小孩,看上去很羞涩,很飘亮。我提议照张相,不一会,三人就盛装而入,把我吓了一跳,原来她们是哈萨克族,通过交谈,我才了解,乌伦谷河流域基本都是哈萨克族。那为什么地名都是蒙语标注的呢?奇怪!
  晚上,我是紧靠河边宿营的,想看看河狸是否出现,除了有鱼跳出水面,河狸却始终不露面。

  第四天:
  或许是睡的太晚吧,今天的身体状态一点都不好,七点半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就感到力不从心了,以前受伤的左脚也越来越痛。
  就这样,倒霉事又来了。我正在沿着河边的断崖前行,突然就没路了。河水紧贴断崖,头也不回的向西走了。我可傻了,退回去,那可不是几十米的问题,说回就回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处稍缓的断崖,我是硬着头皮朝上爬,在下面观察时,有爬上去的可能,但爬到一半时,我才看清,这里根本就爬不上去。朝下看,五六米高,退是不可能了,只有上。我紧贴崖壁,也没后悔,心里谋算着要是掉下去,不死,怎么爬出去。其实崖壁也不是象刀削的一样,还是有抓的地方,但新疆的山都是风化岩,片片看上去都是断裂的,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现在也管不了许多了,听天由命吧。就这样上来了,我当时差一点就摊到地上,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奇怪,那岩片怎么就没裂开呢!不管是我脚踩的还是手抓的,只要哪一片都会让我不死即伤。看来老天有眼呀,我的鞋也帮了大忙,克罗曼徒步鞋,只要有一点可踩的地方都会稳丝不动。在山崖上行走,热,还是热,你别无选择。终于找到了一处阴凉出,不走了。赤裸裸的跳进河里,然后是睡觉。起风了,云来了,要下雨了吗?我靠,风还刮,云却没了。
  天快黑时,到了一户牧民家,混了一顿拌面,几天来吃的第一顿热饭。当然也睡了一次好觉。

  第五天:
  喝了奶茶,告别了主人,上路。
  河谷越来越窄,遇到的人家看上去也越来越穷,我是从他们修建的住房看出来的。河谷狭窄,草地也就越少,穷,看来也不奇怪。
  一路上看,河水都是缓慢的,缓慢的流速,也说明河水较深。这一点,我下河游泳就可以感觉出来。有时我就在想,这河,搞飘流不错。
  下午三点左右,我正在休息,见到了一位卖菜的司机,开了一辆农用三轮车,开始以为是哈萨克族,一说话知道是汉族。比哈萨克还黑,可见,饱经风霜。交谈时看他眼的部位,象是两面日本海军旗,眼周围放射的皱纹是浅色的,而其余部分都特别黑。我,开始奇怪,他卖菜很多都是欠帐,有些是以物易物,破铜烂铁什么的。经他一说我才明白,这里真的是很穷呀,有五十只羊的家庭都算不错的。过载放牧,人口大量增加,草场蜕化,恶性循环,穷的更穷,只有到秋天才能收回欠帐,有些已经欠了几年了,都要不回来,他对我说,哈萨克族还是很讲信用的,有钱一定会给的,就是没钱。我,只有一声叹息。
  我大概还有八公里就到萨尔托海了。因为左脚疼痛难忍,本打算用三个小时挪到那里,现在正好搭个顺风车。
  萨尔托海是一小镇,比我想象的还要差。几排平房,中间是土路。这头说话,那头就能听见。人也很少,好在有几家饭馆,还有一家小旅社,一张床五元,还行,反正便宜嘛。你还别说,在这里我还吃到了乌伦谷河的野鱼,是我这些年来很少见的五道黑,野鱼就是野鱼,味道一流。司机是高中毕业,很有想法,我们一直聊到两点多才睡。

  第六天:
  我决定就此搭车去青河县,结束这次徒步旅行。留给我的印象并不美好,只有深深的无奈。
  车走两小时到青河,县城显得清静,一看就知,是一穷县。遗憾的不是穷,是毫无特色,在此我也无心恋战,一时心血来潮,想去富蕴,看看额尔齐斯河,这条中国唯一一条流向北冰洋的外流河。

  第七天:
  富蕴县据说是阿尔泰地区较富的县,应该富,要不就有负其名了。县城看上去和青河没多大区别,县城本身实在不值一看。
  我是奔额尔齐斯河来的,所以安顿下来后就直奔大河。我住在车站旅社,出门右行大约三百米就到了河边,哈,这就是能流向北冰洋的额尔齐斯河!看上去要比乌伦谷河要宽,但明显的不如乌伦谷河深。河里有不少人,天太热,离县城又近,真是纳凉的好地方呀!这一点真是让人羡慕。
  我沿河上行了一公里左右,就到了一处发电站,一看变知有些年头了。看到了额河,也算了确我的心愿。
  该回家了。


(2007-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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