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的国际化已经提出近5年了，由于2003年以来，人民币升值预期太高，资本流入本已十分凶猛，如果再允许外资持有人民币资产势必将加大央行对冲过多流动性的压力，而在2008年下半年随着金融危机愈演愈烈，资本大量由新兴市场逃离，中国周边新兴市场货币对美元大幅贬值，市场对人民币升值的预期也几乎消失，在这一时期打开一条外资流入的渠道，恰逢其时。

　　人民币国际化利好

　　对于中国来说，人民币国际化的好处是十分实在的。铸币税的好处尚可不提，单是汇率风险大大降低的好处就已经十分显著。以国家的角度来看，目前，全世界仅有美国的汇率风险最低，从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其资产（各种证券及货币黄金）是以美元计算，而负债（主要是发行在外的货币和财政存款）同样是以美元计价。而中国和其它大部分国家央行的最主要资产外汇储备，是以外币计价，负债则是以本币计价，资产负债币种的不匹配给其金融机构、企业，乃至整个经济体都带来了巨大的汇率风险，这也是为什么新兴市场容易发生金融动荡的原因之一。

　　一旦人民币被广为接受，中国的进出口企业可以更多地直接使用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汇率风险将由交易对手承担。对于中国的金融机构来说，由于其主要负债（存款等）是人民币计价的，而有大量的外币信贷和证券资产，并且随着中国参与国际分工的不断加深，中国企业需要大量的美元贷款以支持国际贸易和并购，中国金融机构的外币资产正在不可避免的增长，如果人民币不断升值，中国金融机构将面临负债不断膨胀、资产不断缩水的局面，这将积累巨大的汇兑损失。如果人民币国际化的程度能够不断提高，更多的贸易和并购可以接受人民币结算，这样中国金融机构的外币贷款可以转换为人民币贷款，而不影响正常的国际业务的开展。如此，中国金融机构的资产与负债不匹配程度会得到有效的降低，这样金融机构的损益表中外汇损失一栏就可以显著降低。

　　香港“试验田”

　　由于被广泛接受的货币必须有一个开放的金融市场，这就要求人民币成为完全可兑换的货币。金融市场上可能充斥着来路不明的资金，搞不好，中国就要重蹈日本的覆辙：近日，东京证券交易所的成交量有近一半都是外资完成的，如果中国的资本市场完全开放了，恐怕沪深指数将会如沧海浮萍一般，在汹涌的资本风浪下，隐现于浪尖与谷底，而人民币还没被广泛接受时就已经被疯狂的投机者利用。在我们的金融资产不足美国的百分之一时，盲目敞开金融市场的大门无疑将沦落为“空城计”被识破的下场。因此，人民币的国际化非得循序渐进不可，而中国恰有一块试验田，那就是香港。香港有开放的金融市场，并且这一市场独立于大陆的金融体系之外，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就长期存在着人民币离岸市场。香港这一优势无论是上海还是天津都是难以比肩的。

　　目前，中国与周边地区的贸易以人民币结算已得到中国政府的明确支持，“落实广东和长三角地区与港澳地区、广西和云南与东盟的货物贸易进行人民币结算试点工作”已经列为2009年人民银行的重要工作内容。边贸结算中更多的使用人民币不但可以使得中国的进出口部门降低汇率风险，还可以增加人民币的境外流通量，从而支持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国务院《关于当前金融促进经济发展的若干意见》的30条中，明确政府将允许香港部分非金融性企业发行以人民币计价的债券。而对于香港来说，这一政策的出台已经表明中国政府支持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市场的中心，原有的新加坡、香港、韩国等地区存在的人民币离岸市场将向香港聚拢，而未来离岸人民币市场将结束仅有不可交割的人民币衍生产品，人民币债券的加入将大大提高人民币离岸市场的深度，而人民币离岸市场也不再仅仅是“空中楼阁”。尽管目前在港人民币存量较低，大规模发行人民币债券在近期还不现实，但是，随着未来贸易项下人民币流入香港，香港的人民币资金存量将不再成为离岸人民币债券市场发展的瓶颈，一旦开放在港发行人民币债券业务，发债需求必将涌现，未来离岸人民币计价的资产将逐步丰富起来。

　　人民币储备化轮廓

　　有了可以自由交易的人民币资产，国外机构和个人才能以人民币计价的资产作为储备资产，人民币国际化的第一步——储备化才能得以实现。在2008年12月初的中美经济战略对话后，中国政府原则上允许外资法人银行代客买卖人民币债券，这意味着境外居民或机构未来可能有渠道持有人民币资产，而不必拿到人民币后马上兑换成本国货币了，甚至外国央行也可以持有人民币债券资产作为储备了，这将使得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成为可能。

　　目前菲律宾已经宣布人民币进入官方储备，未来越来越多的人民币资产将作为外国的储备资产，这实际上是一种外国资本的流入形式。中国自身拥有庞大的贸易顺差，贸易顺差即是国内无法利用的储蓄的输出方式，那么人民币的储备化会使得国内无法利用的资本更多，从而使得中国的贸易顺差更大，人民币升值的动力会更强，真正要降低贸易顺差必须对外提供以人民币计价的信贷才行，这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第二步。“30条”中也提到了“研究境外机构和企业在境内发行人民币债券”，这种所谓的“熊猫债”就是一种以人民币计价的资本流出，这会减轻国内储蓄过剩的程度，从而减少以贸易顺差形式输出的资本，减少我们以前必须购买的美国国债。实际上此种信贷形式的资本输出是恢复我国国际收支平衡的方法之一，不必完全依赖汇率来调控我国的国际收支，宏观调控的压力也不需要总由出口部门来承担。

　　国际货币体系洗牌

　　人民币的国际化先由区域化起步，人民币资产可能成为亚洲和拉美经济体外汇储备的一部分，未来以人民币计价的“熊猫债”将会部分的解决中国高储蓄的问题，中国债券市场广度和深度将会得到大幅提高。除了人民币在区域内的地位得以提高，世界上主要的储蓄输出经济体货币的地位都会有所提升，欧佩克国家可能形成区域货币联盟，石油美元将大大减少，依靠资本流入为生的经济体将在本次经济危机时接受巨大的考验，在它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货币贬值，要么让经济徘徊在谷底。当美元本位体系，转化为多元储备体系后，整个金融市场也将出现巨大的变化。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程度的提高，中国商业银行的竞争力也将显著上升。

　　（作者：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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