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画家远比古时画家自由得多,他们的脚下有无数条路可走,路数虽多,但说到底最主要的不过两条:不是瞻前,便是顾后。瞻前之路面向未来,激进者便成前卫,入于歧路的便致荒唐;顾后之路延续传统,守旧者便成泥古,而顽固的便致乏味。其实,绘画作为艺术是个探索和渐变的过程,一方面既需要功力底蕴,另一方面也需要理念支撑,对此,任何艺术都不例外。对于画作的欣赏,似乎“激进的”不论功力,而“传统的”缺乏理念,这是由于偏好而产生的误解。
读杨雍的画,功力、理念一望便知,无视激进而又不迷信传统。他的画无论巨细,却都呈现一种清新磊落之感,于承传中上接传统最辉煌的山川命脉,而又兼具一份“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快感。他很少挥洒,多为抒写。即使较工细之作也是笔随意生,作画的过程就是抒写的过程,秉承的是“以书入画”“以书为质”的作画理念。线条是他画中的骨胳,自称:以书为质则画有“写”意,不以涂抹为能。可以看出,既然是写,以写立象,立象以尽意,意到笔收。所以,又以物象的不即不离为限,适可而止,章法大度,删繁就简,追求的是“文采至上”主义。因此,说杨雍是国画家,不如说他是书法家。杨雍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有很扎实的书法根底,曾用功遍临汉碑,但却始终沉浸于颜字体系,书法从容闲畅。虽然致力于绘画的承古创新,但对于书法情怀实难割舍,也因此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以书入画。在与杨雍言谈漫话之中总会感觉到他对书法的一往情深,实际上,他的绘画正是受益于他的书法,没有书法便没有他的绘画。他说他的绘画是以书法为支柱的,书法是他绘画的生命线,在这里,书画不是相辅相成,而是前因后果的。
杨雍主攻山水,师法陆俨少。曾于画中见有钤印两方,足见其山水情缘:其一印文是“我山心若”,旋读则为“我心若山”。前者意为:我画中之山是我心中之山;后者则是表露山川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无可取代。他的另一方印章的印文是“此山非山”, 意为其画中之山非眼中之山,不可与写生者同日而语。这与古人师造化似有相悖,其实不然,“师造化”并非专一摹写自然(写实),师造化当是师法造化之变,不违背造化之理,以造化为题借题发挥而已。所以,石涛有“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淘泳乎我也”的感悟。“我山心若此山非山”当是杨雍画外心语,也当是中国画写意的“即兴”性表述,即兴则表明着“不以肖物为能”而注重文采精神。所以中国画有“似而不似”“不似之似”之说。从“我山心若此山非山”中我读出了杨雍为山川写照之所追求和自信。
杨雍1956年生于一个半耕半读家庭,自幼也算得受过书画洗礼,他外公解放前在天津文华斋经营笔墨纸砚,家藏许多当时名公字画,幼时每到舅父家即能一饱眼福;父亲也曾临池,粗通绘事且多涉西学,在文革中应制过不少大型油画。因此,杨雍的血脉中无疑也遗传着西画的基因,入京后,在他而立之年有幸随从中央美院著名教授戴泽先生学习西画,尤其素描深得戴泽教授心传,以至于到新世纪心有所动重拾炭笔为北京胡同画素描100多幅,并著有《北京胡同素描述要》一书,其中述要颇有思想见地,而画稿工写静燥恰到好处,大部分素描也多为借题写意之作,当在似与不似之间,与“此山非山”略有相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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