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H1N1病毒在墨西哥出现以来,蔓延速度之快超出了许多人的想象。世界卫生组织11月13日发布的疫情通报显示,全球已有206个国家和地区确认发现甲型H1N1流感病例,该病已至少造成6250人死亡。全球累计有多少人患上甲型H1N1流感,已经无法精确统计了。据报道,截至11月3日,意大利约有25万人感染甲型H1N1流感病毒;日本患甲流的人数也超过100万人。由此看来,在经济全球化尚未完全实现的情况下,甲流全球化却已捷足先登了。
甲流给经济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说到经济全球化,就不能不提到眼下的国际金融危机。甲流发生在这个敏感时期,无疑会使本已疲弱的世界经济雪上加霜。早在3月23日,世贸组织就做出预测,由于金融危机导致全球需求严重减少,2009年世界贸易额预计将下降9%,为二战后最大降幅。10月1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09年世界经济将衰退1.1%。而今,整个世界经济贸易形势刚刚有点起色,甲流就扑面而来,给正在艰难走出金融危机困扰的世界经济蒙上一层阴影。
说到蒙上阴影,或许有人会这样认为:阴影毕竟只是阴影,对世界经济来说并不构成真正意义上的损害。而笔者并不这样认为,甲流对当今世界经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恰恰最需要从阴影角度去观察。
马三立先生有一段著名的单口相声《扔靴子》,现如今,甲流疫情也如同相声中的第二只靴子一样——只要它不落地,楼下的人就无法安心入睡。因此,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甲流最终发展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当下的甲流疫情何时能够告一段落,因而也不可能准确判断出甲流因素对未来世界经济发展的影响,只能够说甲流对世界经济贸易形势的影响带有很多不确定性。
在不确定性条件下,针对世界上各种经济活动的决策容易出现两种不能令人满意的情况,一种是带有风险偏好性质的盲目决策,其背后是以世界经济在运行过程中负载更多风险为代价;另一种是带有风险厌恶性质的放弃决策,其背后则是以更大范围的世界经济停滞为代价。
早在1918年,西班牙就曾爆发过一次严重的流感,夺走了至少2000多万条人命。虽然说现在的医疗卫生条件与90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对甲流仍不能掉以轻心。况且,如果算经济账,90年前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落后,一个人的养育成本较为低廉,用于疾病治疗方面的支出也十分有限,而现在人们的养育支出与疾病治疗支出规模庞大,仅从经济角度看,无论是甲流的染病还是死亡,都意味着现在社会财富的单位损失要比历史上更多。
甲流对各国经济的现实影响
虽然无法准确判断甲流疫情对世界经济贸易的整体影响,但至少某些领域的影响是可以判断与预测的。
首先,甲流疫情加大了世界各国所负担的现实成本。为了应对甲流疫情,一些发达国家先下手为强,纷纷制定接种目标,拨出专款订购疫苗。法国定下让全体国民得到疫苗接种的目标,已订购9400万剂疫苗并拥有另外3600万剂疫苗的购买权。为此,法国政府已经花费了10亿欧元,而全国性的接种工作将耗资高达14亿至16亿欧元;美国政府目前正开展规模达64亿美元的甲流免疫计划,是该国最近二三十年来首见,美国政府已向五家制药商订购了疫苗,政府为此已拨款至少10亿美元;英国计划2010年初为至少一半人口接种疫苗,并尽快使另一半也得到疫苗防护;澳大利亚政府已经订购2100万剂甲型流感疫苗,足以覆盖全国人口;据日本厚生劳动省预计,由于疫苗产量不足以供应全体国民,日本正在商讨进口1500万至2000万人所需疫苗;德国也已经为2500万人订购了5000万剂疫苗,且不排除疫情恶化后增购疫苗的可能性。无论是政府埋单,还是老百姓自掏腰包,这些都是巨大的现实成本负担。眼下,全球经济尚未全面走出国际金融危机,各国政府的财政负担沉重。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甲流疫情的蔓延加重,各国政府所需要负担的医疗卫生支出将是庞大的数字。
其次,甲流疫情加大了一些国家所负担的机会成本。从目前来看,甲流的爆发对于各国经济带来的影响不一定体现在“多花钱”方面,而且还表现在“少挣钱”方面。例如,鉴于甲流蔓延速度过快,墨西哥政府决定,2009年5月1日至5日全国临时放假5天,暂停一切公共事务和经济活动。总统卡尔德龙呼吁全国民众在5天临时假期内,尽量都留在家中,避免出行,以最大限度控制流感疫情进一步蔓延。一般来说,一个国家在一年中约有250个工作日,墨西哥全国放假5天意味着要损失2%的工作时间,对于经济的影响不可小视。
再次,如果甲流疫情无法在短时间内被抑制,全社会资源的无效使用也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随着甲流疫情的爆发,各国都在研制和储备更多的药品。从经济学角度看,风险厌恶行为居主导地位。因此,各国对甲流的防治力图有备无患——宁可用不上,不能没得用,这也是在不确定条件下的理性选择。不过,甲流终究要成为过去式,届时,储备的大量药品很可能被闲置,研制的药品也很可能用不上。在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中,全世界有1/5的人口受到感染。而在防治疫苗还没有研发出来之前,它就在1919年渐渐地自动消失了。
此外,甲流疫情加大了个人的健康受损程度。经济活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物质与精神需求,提高幸福满足程度。可是,如果甲流导致许多人的健康状况下降,甚至死亡,人们的幸福指数下降了,世界经济即使规模扩大,其有效性也要打折扣。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甲流对世界经济的负面影响已经显露,而且范围正在进一步扩大。世界银行专家以1968年香港流感和1918年西班牙流感为依据,估计甲流可能导致的全球经济损失,介于全球GDP的0.7%—4.8%,或介于3840亿美元和26330亿美元之间。
各国甲流考验各不相同
对于不同国家来说,甲流对经济发展所造成的影响也有所不同。
美国是国际金融危机的策源地,也是甲流蔓延范围比较广的国家。相对来说,金融危机因素与甲流因素对美国经济重合性打击更严重。美国总统奥巴马10月23日晚签署一项公告,宣布美国进入甲型H1N1流感全国紧急状态,并称甲流“在全国许多社区快速传播,一些社区面临公共卫生资源不堪重负的潜在危险”。与此同时,加拿大BMO银行表示,甲流病毒可能成为重创全球经济的下一个拳头,即使甲流程度温和,加拿大的GDP也要损失2%,如果疫情加重,GDP则要损失6%。韩国经济研究院前不久发表报告说,如果甲型流感连续肆虐两个季度,韩国国内生产总值将因劳动力减少损失0.4%至0.7%,再加上需求萎缩,整体经济将最多减少5.6%,旅游业、餐饮业等服务业受影响最大。更可怕的是,这场流感一旦加速蔓延导致国际市场需求进一步萎缩,将重创韩国的出口型经济。
当然,任何灾难在对经济造成大范围负面影响的同时,都有可能在局部范围内对某些产业的发展带来局部“利好”。就如同战争利好军火商、地震后的灾后重建利好于建筑行业一样,正在蔓延的甲流也会利好于全世界的制药行业。世界卫生组织在前不久表示,全球的制药商即使满负荷运作,每年的H1N1流感疫苗产能也只能达到30亿剂,仅够满足全球一半人口的需求。制药行业面临供不应求的大好局面。
可是,这种局部的“利好”是建立在这个世界经济“利空”基础上的,即使创造出一些GDP,也无法提升人类的幸福指数。况且,全球制药行业的这种繁荣要由许多国家的政府埋单,为此,各国政府必将以削减其他方面的支出为代价。在金融危机的压力下,各国政府手中就有这点钱,买了酱油就不能买醋。不过,甲流的爆发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电子商务的发展,这倒也是一个难得的行业时机。
还有一点要指出的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甲流的蔓延是不分国家贫富的,但应对甲流的手段,各国的情况千差万别。总的来看,在金融危机压力之下,发达国家在投入资金应对甲流蔓延方面尚且捉襟见肘,广大发展中国家就更困难了。因此,一旦甲流的蔓延加重,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所受到的牵制要远远大于发达国家。
俗话说:困难不如办法多。应当指出的是,经历了一次次灾难,人类社会应对灾难的手段也在进一步丰富。对于世界经济而言,也是如此。当前的国际金融危机堪比1929年的世界经济大危机,但相对于现阶段的世界经济总量来说,世界经济的受损程度显然要比1929年小得多。同样,当前的甲流在蔓延范围上也堪比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但现阶段的甲流对世界经济打击程度也要明显小于1918年——这就是世界在进步的表现。正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一副总裁利普斯基所言,甲型H1N1流感可能对世界经济产生“显著影响”。然而,鉴于国际社会在应对禽流感的过程中积累了诸多经验教训,人类这次可望把甲型H1N1流感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尽可能控制在有限的水平上。
(作者: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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