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场女装秀期间，我坐在Tao Comme des Garçons（Tao是CdG品牌旗下正在主推的年轻品牌之一）秀场的板凳上，两边分别是芝加哥拥有同名商店的伊克拉姆•戈德曼(Ikram Goldman)和ID杂志特别专题编辑特里西亚•琼斯(Tricia Jones)。我们三个人满怀垂涎之意望着台上模特们穿着的鞋子，低声分享着对这件商品共有的欲望。我们看上的是双摩托车靴，踝部绕着一圈又一圈镶有柳钉的皮链。它们看上去有点酷、有点梦幻、有点疯狂（或是愚蠢），而且是三种感觉同时兼备。

　　“不过，如果我穿着它们出现在学校里，我不能确定我的孩子们会怎么说，”我说到，同时在脑海里勾画我那两个7岁和9岁的女儿脸上可能出现的惊恐表情。有时她们就是不想知道父母可能潜藏已久的摩托车手情结。而我那4岁的儿子只会认为这双靴子很不错。他还太小，无法理解着装的潜台词——尽管当我偶尔试着穿上一套瑞克•欧文斯(Rick Owens)伊斯兰哈伦裤风格的及膝运动装时（有点像最具嬉皮精神的小黑裙），连他也会面露尴尬之情并让我换件衣服。

　　“过去我常常穿着我的飞行服出现在学校里，”琼斯说道，她的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我们还曾经有一辆汽车，一旦车身出现划痕，我们就会用一层防锈漆把它们盖住。孩子们通常会让我把车停在拐角处。”

　　我发现，接送孩子时的着装礼仪远比我想象的更令人发愁。坦白说，过去我从不认为这是个问题。进入工作岗位时，我身边有许多男性朋友觉得穿西装就像是披上了一层伪装，上班前和下班后会迅速换回他们“真正”的衣服。但我上班和平时消遣所穿的衣服基本上没有多少差别。或者说至少我过去如此，直到我用孩子以及他们朋友的眼光来看待这些衣服。

　　而且我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仔细看看最近报纸上对维多利亚•贝克汉姆(Victoria Beckham)出现在洛杉矶她孩子的学校时那身“夸张”装束的评论吧。她从头到脚一身皮装，其中包括一件垫肩的Balmain皮夹克，以及镶满柳钉的Dsquared皮裤；或是madeformums.com网站对克劳迪亚•席弗(Claudia Schiffer)和埃莉•麦克弗森(Elle MacPherson)“接送孩子时髦装束”（完美合身的牛仔裤、套头衫、平底鞋、脖子上优雅随意的围巾）的赞美之词。人们会根据你的衣着来判断你是不是称职的父母。

　　毕竟，很少有什么地方会像学校大门口那样让光艳照人的你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学校门口接送孩子的父母或是保姆几乎全都（至少在我的亲身经历中如此）穿着牛仔服或是西装，有时也会穿瑜伽服，在这片人海之中，穿着类似滑冰服的短裙或是厚底鞋（这对我来说都算是日常工作装束）亮相都会觉得有点怪诞，不免会引起旁人的异样眼光和猜测。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何穿成这样？”不止一次有人这样问我。一次，在我接完孩子后，一个女人走上前来跟我打招呼并自我介绍——原来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她说她是因为我的手提包才认出我是谁的。

　　好吧，尽管我很喜欢我的手提包（借此机会我郑重声明，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为他在布鲁克林博物馆的个展设计的大号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手提包既防水，容积又大得足以同时放下笔记本和午餐盒），而且我也知道自己一直喋喋不休地谈论服装所传达的信息，但是我不得不说，当我得知手提包能够泄露出那么多关于我的信息时，还是有点震惊。

　　我可以肯定，在有些学校、有些地方，这些都不会成立——在那里我的手提包不过是相互类似的包山包海中的一个——但不管是我的孩子们曾经在伦敦就读的学校，还是如今在布鲁克林的学校，都有许多家长的职业向艺术家气质、自营、没有着装要求的那一端倾斜。因此大多数女士不吃午餐，但会练Ashtanga瑜伽。此外还有一点：在学校，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孩子——而大多数孩子在担心父母的着装会给自己贴上异类的标签之前，就已经觉得他们足够令人难堪了。

　　事实上，不久之前，我与另一位在时尚界工作、住在伦敦的母亲交谈，话题是她那双后跟又尖又高的Giuseppe Zanotti长靴。“有一次我穿着它们去送孩子上学，结果后跟卡在了下水道的格栅中，”她叹了口气。“我的感觉就好像额头上贴了个巨大的标识，上面写着‘时尚的受害者'。那感觉糟透了。现在我把那双靴子放在包里，直到离开学校才穿上。”

　　因此，尽管我知道接受被社会同化不是我应该向孩子们传递的正确信息——我应该支持与众不同、穿出个人风格、以及我和他们促膝长谈时告诉他们的一切道理——但是我已经从席弗和麦克弗森女士那里获得了暗示，并准备加以应用。我有一套接送孩子的专门装束——牛仔裤、运动鞋、体恤衫与羊毛外套——穿着它们我扮演的是妈妈的角色，哪怕10分钟后我会像超人那样，脱掉克拉克•肯特(Clark Kent)的伪装，变成一个超级时尚迷。问题是，万圣节玩“不给糖就捣蛋”(trick-or-treat)时，我该穿哪双鞋呢？

　　（作者：范妮莎•弗瑞德曼，译者：管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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